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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表面看起来小草没有玫瑰和紫罗兰那般美丽,雍容,英挺及华贵,也不会象蝴蝶和蜜蜂那般尽情在人类面前表现自己,但小草们却始终如一地用自己的绿色呵护着人类赖以生存的泥土。小草的精神感动了我,小草身上所折射出的禅理也逐渐点拨了我。从人生的角度来看,只有深切悟道的人,才能做到无为即有为。高僧虽然放浪形骸,但该压抑的时候他们也会压抑,他们并不一味追求风流,更不会刻意用自以为是去垂钓风流之名,这反而使他们在不风流处显尽了风流。所以对人,对事,对各种关系,我们都要学会小草所具有的那种“不风流处也风流”的自然心境。 我想那是一个耕有其田,工有其岗,人尽其力,人尽其才,劳有所得,按劳付酬,以人为本,共享改革成果。老幼所养,幼有其学,路不拾遗,舍不闭户,环境幽美,生活安定,人人安居乐业,个个讲究公德,家家幸福美满的社会。这是一个小康社会,境内桃源,地上街市。 也许是因我大娘死过一次了,熬了半年,大娘受了她这辈子没受过的罪,整日求告,“让我死吧,让我死吧,死了就不受罪了”!我大娘这次是真的死了呢。那次是在正月初八的那天晚上,嫂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,大娘还在医院没拉回来呢。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孝布、孝帽什么的相应东西,我奇怪呢,这东西干吗准备这样早呢,人还没回来呢,这算干吗呢?我家三嫂子说,咱大哥在村里当主任,这东西不准备齐点,到时候人多会慌乱的。哦,瞧我这笨脑筋,都忘了这茬了。大娘拉回来的时候,都已经10点多了,人还没咽气。家里人,还有那些闻声赶到的乡里乡亲,都围着我大娘忙着,折腾着。我呢,挤不到大娘跟前,只好退后了。其实,对大娘我一直没好感,尽管她是我的亲大娘,说实在话,连一个街坊邻居都不如。记忆中最深的是,我奶奶跌倒在厕所里,隔壁邻居来叫我大娘,当时我父母都在地里干活,姐在学校没返回。她在和人扯闲话也不肯过去。说:“灵儿的妈呢”?邻居说,“他们去地里了”,“那就等灵儿放学回来去给她奶奶收拾吧!”尽管已经过去这样多年了,我依然不能忘记她是怎么对我奶奶的。 几日的时间很是欣喜,但我最安适的仍旧在宁靖的晚上下渐渐踱着步,借着月色看着潋滟的湖水。 去医院拔牙。右上腭。大牙。本来是预约在一年前拔的,怕疼,怕麻药,便拖到了今天。我的牙是我一身最不争气的部件。1991年在金华山看道士,道士就说过我齿弱。1977年摔龅的门牙,1989年已被篮球打掉。从小就生了虫的大牙,也在2002年破裂。我受够了牙齿的罪。精神的和肉体的。龅牙修改了我的面貌,让我丑陋。且是很多年。从1977到1989。薛福全。我至今还记得。绰号毛袭袭。提着三角带在春雨中追赶我。我摔倒了,牙齿磕在了石头上。我依然记得实习女老师李华润带我洗牙血的情景。花脸盆。新毛巾。真温馨。龅牙给我制造的自卑是不言而喻的。咀嚼的不便和时有的疼痛也是不言而喻的。高潮是直接的疼痛。火烧,或者刀锋的穿刺。我不知道是什么食物的抵抗让我的大牙破裂的,但我知道蛀虫是罪魁祸首。2002年夏天,我几天无法进食,到2003年夏天才拔掉一颗。拔掉,左边可以勉强咀嚼。没有安牙,也没有再拔掉右边的那颗。医生检查说右上颚的大牙也破裂了,要我一个月后去拔。左边可以咀嚼了,我就忘了右边,再说打麻药动铁钳的阵仗着实吓人。一个月一个月,然后就一年了。我挤进人缝,朝窗口扔进一个硬币挂了号。我坐在口腔科肮脏的专用椅上。我张开嘴,勺子一般的铁杆伸了进来。我努力张开嘴。探照灯的白光射了进来。妻一直站在门外,她说她不敢看,一看就会晕倒。我想象得起妻在门外徘徊的样子。我闭上嘴,再张开,粗大的针管伸了进来,随着牙医浑浊愚钝的目光在我粉红的牙床探寻,重重地扎进了我牙龈的肉床。两次。两个处所。我闭上嘴,局部失去感觉。我往后仰,依着靠背。我又一次张开嘴,镊子,铁钳,然后是牙医零状态的态度。探寻,合围,摇动,摇动,再撼动。牙掉了,被扔在清污盘。丑陋。无比的丑陋。我的大牙。发黑。带着出血的肉。恶心。“你看,拿手一拟就分开了。”医生只是说,并没有拿手去拟。我看出了它的破绽。我闭上嘴。血,血,血。我咬着酒精棉。 午夜从梦中惊醒,血已经在口腔凝成块,有的流了出来,糊在了被子和枕头上。我坐起来,开始把出血当成一个问题来想。妻睡得正熟,我不忍叫醒她。我跳下床,去到洗卫生间,吐出豆腐一样的血块。客厅石英钟的时针指在2与3之间。我回到床上,口腔里又满了,咸咸的。我只有下咽。我怎么也不能睡了。看着妻,摸了摸。妻睡得特香。我缩回手。我计算着挨到天亮剩余的时间和在这些时间里可能流淌的鲜血。我开始琢磨这样长时间的流血会不会导致休克或更严重的后果。我不知道。我害怕起来。夜深深。妻动了一下,说着梦话。我把手放在了她身上,叫醒了她。 走在政府大院里,妻抱怨说上次她胃疼我如何如何睡得扯噗打酣不管她。妻子说得在理。街上没有一盏灯。夜正浓。整个小城如倾倒的一瓶墨汁。走在政府街的黑暗里,我感觉嘴里的血出得似乎好些了。前面人影晃动,唧唧喳喳说着。妻说是打麻将的回家了。我说也可能是刚喝了酒。麻将和酒是我们这里的人的最爱,只有麻将和酒才可能让人夜归,连做贼和偷情也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。东风路口还有的士。我们上了的。一个弯,一分钟,到了医院。急诊。妻敲门叫醒了值班医生。简短的叙述。值班医生打电话叫来了昨天为我拔牙的医生。深夜打扰,实在不好意思。不是客气,是真的感觉。昏暗的光线。幽暗的回廊。在凌晨无声的氛围里跟牙医来到口腔科,坐上十七个小时前坐过的肮脏的专用椅。棉团,棉团,至少十几个棉团,被塞进我的牙床。压迫止血法。难言的疼痛。一次,两次,三次。效果不佳。牙医不惊不躁,开始动用褐色瓶里的棉帖。实质依旧是压迫法。我唯一的感觉依旧是疼痛。黑夜在医院沾染了死,好在没有任何的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。妻在我背后,没出一点声音,我担心她睡着了。我知道她为什么不再回避我的出血,因为门外有比我的出血更大的恐怖。